开栏语
母性慈悯如春风,母爱温煦如春晖。春风春晖,抚育了我们,滋养着我们。儿女成长,家庭和美,社会和谐,全赖母爱调谐。我们每个人都该以儿女之心,敬奉自己母亲,敬奉天下母亲。母亲好,家庭才好,社会才好。和谐社会,一定是一个让母亲享有回报享有幸福的社会。本着对母爱的敬奉之心,天津市妇联、天津日报社、天津市妇女儿童发展基金会于早春之际,联合在《海河之声》版推出《关注贫困母亲》报道救助活动。本活动将倾情关注那些孤贫母亲、单亲贫困家庭母亲,还有那些独立担当家庭社会使命的母亲,力图协同政府、媒体、企业乃至社会的“寸草之心”,回报母爱“三春之晖”。本着“授人以鱼不如授人以渔”的救助思路,对那些有自立能力的贫困母亲,本活动将通过帮其就业、创业等方式,促使她们获得挣脱困境、改变自身命运的能力。
苦难当头,含泪笑对
不堪贫病,丈夫跳河西去;大病压身,女儿嗷嗷待救;无业无产,小摊难抵饥寒……谁料至柔者却至刚,至弱者却至强。弱女子郜书红初心不改,来者不拒,什么痛呀、苦呀、难呀,一并都担承下来了。“你看,我这孩子多懂事,多耐人!”泪在眼里打转,可她偏偏笑了,笑退了满眶满心的悲苦。
这天是“三八”妇女节,记者凌晨4点多起身,5点多赶到红桥区西于庄时,郜书红的早点摊上,大饼鸡蛋早就热气腾腾的了。
天黑风冷,万物沉睡,安静得有点儿凄凉。一辆推车,一盏灯火,一个煤气炉,一位摊着大饼鸡蛋的红脸蛋女子,却把这寒夜烘暖了。赶早奔命的人,一个个来这里添补热量、能量。而摊主郜书红,就这样一点一滴积攒着给女儿的看病钱活命钱,积攒着那一抹似有若无的念想。
丈夫熬不下去,走了九年了。三千多个晨昏之后,郜书红还熬着,熬着这盏灯,熬暖这个家,熬亮每一天……
熬过寒夜是暖阳
6点刚过,食客见多,郜书红忙不过来了。“妈,我来!”一个小身影贴地跑来,抄起长勺子,就去搅拌大锅里刚刚熬开的豆浆。这就是郜书红的宝贝女儿,这就是她活着熬着的理由。小刘莹自小得了不长个的怪病,13岁了,身高才一米,走路一晃一晃的,看着让人心疼。孩子怪病压身,却很是懂事,每天上学前都来帮妈妈打理生意。“她生得小,可谁也别小看她,人家样样都要强,还是天津市十佳少年呢。”做妈的这一夸,大家纷纷对这“袖珍女孩”行起注目礼。
女儿6个月的时候,就不长个了。两口子带着孩子跑遍京津各大医院,最终确诊:孩子得的是先天性软骨发育不全,即便每月花几千元注射生长激素,也只能缓解孩子疼痛,像正常孩子那样生长发育是断不可能了。丈夫担不住这劈头大难,得了脑栓塞,自此没了劳动能力。夫病女残,屋漏窗破,西于庄这处穷巷破屋里,就剩下一个弱小女子遮风挡雨了。那一年,郜书红33岁。
托人做了一辆手推车,郜书红去卖大饼卷鸡蛋了。起早摸黑,餐风饮尘,每月也只能挣一千多元。为给丈夫女儿攒钱治病,郜书红连自己摊的大饼鸡蛋都不舍得吃,就着风尘,啃着最便宜的馒头咸菜,且每天只吃两顿。直到今天,日夜劳碌的郜书红依然是一天两餐。“习惯了,想多吃也吃不下了。”可丈夫要治病,女儿要打针,从牙缝里抠出来的钱,撒芝麻盐都不够。只好把西于庄那间破屋的房契押给朋友,借钱给父女俩治病。实在凑不上钱,就给孩子断了针,只给丈夫治病。丈夫不干,郜书红哄他说:“你站起来,我们娘俩就有依靠了。”可是欠债十几万了,丈夫还是站不起来,女儿的症状也越发显眼了。
“一个大男人,养活不了老婆孩子,还这样拖累她们。”丈夫绝望了。郜书红嗔怪道:“说嘛?咱是一家子,我是你女人,有你拖累着,我乐意!”
可丈夫还是不忍再拖累娘儿俩了。9年前12月的一天,丈夫拖着病体,翻出妻女衣物,尽数洗好晒干。当晚叠放停当,叫过妻女一一交代清楚。做妻子的虽觉怪异,却也没太在意。
“我撞破头都想不到,那是他跟我们娘儿俩呆的最后一晚。他对我们娘儿俩太好了。他是为我们娘儿俩好才走的!可是你走了,不拖累我们了,我们就好了吗?”郜书红强咽酸泪,转身指着子牙河,“他是从桥上跳下去的。跳了三回。前两回都给桥上摆摊的救上来了,可他铁了心要走,死命挣开,又一头扎下去了……”
客人来了,郜书红撩起围裙,偷偷抹干眼,转过身来就笑吟吟招呼客人了。
办完丈夫丧事,郜书红把剩下的100多块钱存了起来。遂丈夫所愿,往后她就要全力救治女儿了。夫妻俩少时即相识,情深意笃,如今青壮之年阴阳永隔,伤痛之巨,唯郜书红自知。夜半哭梦,唯女儿叫醒。“妈妈不哭,还有我呢。”是呀,还有孩子呢,他的死去和我的活着,不都是为孩子吗?给丈夫烧过头七纸,郜书红洗净泪痕又出摊了。笑对顾客,笑对世界,笑出寒冬一轮暖阳……
“为孩子,我愿守寡一辈子”
从凌晨到午后,一拨拨食客来来去去。记者问她一句,有时候她连半句都来不及回,就去忙活儿了。生意这般红火,算下来却收入甚微。“西于庄是棚户区,老百姓收入不高,我少挣点儿,一个月也能赚两千多了。要是不给孩子打针,还能攒钱呢。”
这样的女子让人敬又让人怜。街里帮她上了低保,区妇联和居委会的姨们不断上门送吃的用的,还拉来捐款给孩子打针。更可喜的是,西于庄一拆迁,她那14平方米的破屋,换成了60平方米的楼房。团市委的舅们姨们帮着装修了新居,还给配了电器,一分钱都不收。还有,天津市妇女儿童发展基金会年年都给孩子拨付医药费。至于那些认识的不认识的好心人,数都数不过来了。
最苦最难最痛的日子过去了,郜书红如今唯一的负担还是孩子:“孩子的医疗费每月还有2000多块钱缺口呢。不过也没嘛,总会过去的。”郜书红又笑了。
10点钟,买早点的人少了,郜书红终于空下来能和记者聊天了。“作为女人,谁不想有个依靠?你呢?”郜书红似乎有些不耐烦:“又来了!这话几年前就不断有人跟我提了。”
亲戚邻居给她介绍对象,郜书红一概拒见。“就算人家瞧得起我,他能接受刘莹吗?孩子不能再受委屈了。”
娘家人也一再劝她:“你还年轻,找个贴心的人嫁了吧。”
“贴心的人走了,我的心只能贴给孩子了。”郜书红搂紧孩子说:“他死得那么决绝,也是为孩子好呀。要是我走出这步,让孩子遭了罪。那死去的活着的我就都对不起了。”
“那你就守寡一辈子?”
“谁说我守寡,有闺女陪着,我一辈子都不寡。”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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