每日新报 2024年4月19日 第01-09版
食物都是有根的。 一方土地冉冉升腾起一整座饮食江湖,靠的是土地下纵深交织的根脉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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因漕运而兴的天津,因缘际会,成就中国半部近代史的荣耀辉煌。
近年来,每扇门里都深藏着百年风云的小洋楼,夜景炫目美过泰晤士河的海河,人均跳水健将、相声演员的天津人和天津话,是代表天津的关键词。
而这两年开始,独属关门自己乐和的天津早点藏不住了,自成体系的硬核碳水系列被发现、被热追,甚至改变了本地早点市场格局,衍生为近年文旅现象独一无二的社会性样本。
当大家厌烦了气球和文艺标牌拼凑而成的人造网红景点时,洋气、民俗气交织的迷人风采,深厚的历史文化底蕴,使得天津成为最适合寄托“诗与不太远的远方”的理想之城和乌托邦。
京津半小时的高铁车程,天津站、西站、北站多频车次,自驾游,各种出行两三个小时即达,便捷的交通方式,更让周边省市大学生赴津像到校外餐厅聚个餐一样方便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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认识一座城市最好的方式就是走进它的生活。而天津的生活,从早上就开始了。
煎饼馃子摊前,人排一队,鸡蛋另排一溜儿,摊煎饼的姐姐不但把“要面酱不要酱豆腐分切两半,一半要生葱少辣,一半不要葱多放辣”的“过分要求”记得倍儿清,还能把排着个儿的鸡蛋和排着个儿的“掰掰”大姨一一对应,分毫不差;
油香四溢的炸馃子摊,同一口油锅能炸出五六种不同的油面组合,馃子、馃篦、糖皮儿、鸡蛋角儿、馃头儿,隐藏菜单由全体天津人内部掌握;
豆浆在天津叫浆子,大铁锅里热腾腾熬着,一层厚厚的浆皮是老板骄傲的广而告之,据说分辨是否是老天津早点铺,就在这一碗热浆子能否在碗里冲开蛋花;
豆腐分老豆腐、豆腐脑、白豆腐;
锅巴菜的卤子和老豆腐的卤子,是两锅同色系但本质完全不同的稠汤……
早上六七点的早点铺里,跟吃流水席一样的排场,左手大饼馃子右手一碗热云吞的杂技功夫,配着“借光,借光,别烫着”的吆喝,天津土著之间心照不宣的让路、放碗、占座,和每人一碗老豆腐、锅巴菜,云吞之外,还有一碗“灌缝”的浆子,都是独属于天津早点的仪式感。
还有什么比融进这样热腾腾的生活更酣畅淋漓的呢?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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说到早点,这种叫法也属于天津的独一份。距离100多公里的北京,早上这顿叫早餐,上海叫早饭,广州“叹早茶”一盅两件,扬州早茶似昆曲,武汉匆忙过早。
津菜泰斗、顶级厨艺大师赵嘉祥说,天津早点的技法不外乎煎煮烤烙,而津菜的特点就是很多烹饪技法都来自民间,比如独面筋这道菜,独,其实就是“咕嘟”,旧时民间做菜家里都是煤球炉子,在炉子上“咕嘟”着。而天津早点的叫法,也同样来自民间,街坊家人对话,早起上班,好歹垫巴垫巴,填饱肚子。还有一说,亲戚朋友一块儿上早点铺,客气互让,吃嘛?你点你点!你点点儿我点点儿,也是天津人重情客气的特点。
所以这一顿早点,并不仅仅是吃食这么简单,它有四季冷暖、家长里短,也有乡愁漫漫,地久天长。一碗老豆腐里,内藏着城市变迁的痕迹,而这一套煎饼馃子,更蕴涵着本地独特的生活美学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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以碳水为主的食材,煎煮烤烙的烹饪方法,半自助的就餐方式,亲切接地气的价格,豪爽却有内涵的文化表达,煎饼馃子、锅巴菜、包子、炸糕、油酥烧饼、卷圈、浆子、老豆腐,天津早点天团化身沉浸式文旅集成大项目,碳水狂欢的味蕾体验在这座城市横冲直撞、激荡回响,烟火气与人情味交织,成就了大气、温暖的城市气质,和极具辨识度的城市味道。
于是,不论原住民,还是新游客,喜欢天津这座城市的理由,都是从早上开始的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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